瑛瑛卻讓秦嬤嬤大跌眼鏡,她非但是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,還勾得世子爺耐下性子品嘗,著實是有些本事在身上。
薛懷也訝異於瑛瑛在廚藝上的本事。
他還記得年幼時二叔與二叔母便為了個妾室大吵一架,二叔脾胃弱,不愛吃大廚房沾著油鍋氣的菜色,那妾室便每日下廚為二叔做清淡易克化的菜餚。
二叔感念於這妾室的一片真心,私底下送了好些田莊鋪面給她,被二叔母察覺之後,她便將那妾室打了個半死。
那妾室身世悽苦,命運多舛。正是因幼時被父兄百般壓榨與欺。凌,才被迫練就了這一身的好廚藝。
那瑛瑛呢?
身為庶女的她為何會有絲毫不弱於廚娘的廚藝?過去這些年裡,她在徐府過的是什麼樣子的日子?
薛懷凝眸不語,神色寂然。
瑛瑛便不由地斂起了嘴角邊的笑意,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薛懷:「夫君是不是不想讓妾身下廚做飯?」
「不是。」薛懷望向她,勉力放緩了語調,對她說:「是你不必這般費心勞力地討好我。」
薛懷不願再去追究那一日在溪澗旁瑛瑛與他的落水是否是意外,他既已娶了瑛瑛,便不會再有反悔的時候。
兩人之間無情無愛,大可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來,井水不犯河水。
待來日瑛瑛尋得心悅的良人,再和離另嫁便是了。
所以,瑛瑛根本沒必要這般討好他。
因見瑛瑛怔惘不語,臉色驟然慘白不已。
薛懷便又添了一句:「我會給你正妻該有的尊重,也不會納妾,你大可放心。」
瑛瑛訥然,半晌無話。
*
薛懷起身告辭,瑛瑛將他送出了正屋,立在廊道上瞧著他孑然遠去的背影,胸口處既憋悶又冰冷。
回屋後,小桃哭喪著臉替瑛瑛卸妝淨面,嘴裡不忘說道:「夫人勞累了兩三個時辰,世子爺一點都不領情。」
「夫君這樣心性堅韌的人,又豈是一桌子菜餚就能輕易打動的?」瑛瑛神色淡然,仿佛根本不在意薛懷的冷待一般。
「夜裡也不知曉世子爺會不會來正屋過夜。」小桃愁容滿面地說道。
若是婚後第一日世子爺便與夫人分房而居,她家夫人又該如何自處?
「放心吧。」瑛瑛笑道:「夫君會來正屋過夜的。」
薛懷既說了會給她正妻該有的尊重,即便在同一個屋檐下分地而寢,也必然會來正屋過夜。
眼瞧著瑛瑛如此篤定的態勢,小桃高懸著的心也落了地:「既如此,奴婢得從箱籠里翻出那條薄如蟬翼的寢衫來才是,世子爺夜裡瞧了一定把持不住。」
瑛瑛卻笑著制止了她,並道:「以色侍人,只會讓夫君瞧不起我。」
*
霽雲院內。
龐氏所在的明堂里點著好幾盞燭火,一時堂間宛如白晝,秦嬤嬤立於她的下,正在恭聲回答龐氏的問話。
「懷哥兒當真用了這麼多晚膳?」龐氏笑問。
秦嬤嬤點了點頭,道:「奴婢伺候懷哥兒這麼些年,頭一次瞧他吃鹿肉呢。半碟都進了他的肚子裡,剩下兩塊腿肉賞給奴婢和五經,的確是滋味甚佳。」
龐氏聞言便眉開眼笑道:「這倒好了,娶了她進門,懷哥兒往後也有口福了。」
她這兒子樣樣都好,唯獨是性子太古板老成,血氣方剛的年紀卻生生地把自己磨成了個苦行僧,不沾女色、不重口欲。
「奴婢瞧著夫人模樣性情都不錯,就是膽子太怯懦了些。松柏院人事簡單,也瞧不出她有沒有管家理事的本事來。」秦嬤嬤一五一十地對龐氏說道。
龐氏倒是對此不以為意,只見她輕嘆一聲,姣美的面容上隱現幾分疲累,「我是寧可要她這個兒媳,也不想要那個眼高於頂的柔嘉公主。母親性子本就剛強,若再來個柔嘉公主,我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?倒不如來個膽小的,我好好教她,將來也能擔起世家冢婦的職責來。」
話盡於此,秦嬤嬤也明白了龐氏對瑛瑛的態度,當下便調轉了口風,挑著瑛瑛的優點誇讚了她幾句。
此時正值夜風習習之時,薛敬川因有要務而宿在了外書房,龐氏一人獨守空閨,周身籠著幾分意興闌珊的幽怨。
她賞了秦嬤嬤一根分量頗重的金釵,交代她好好伺候薛懷與瑛瑛,便打發她離去。
「去把薇姐兒喚來,左右國公爺不在,我們姑侄也好說說體己話。」
秦嬤嬤離去時,正巧聽見龐氏如此吩咐身邊的丫鬟。
龐氏的內侄女龐世薇便住在霽雲院正屋旁的碧紗櫥里,秦嬤嬤鑽入濃重夜色時,在廊道上撞見了龐世薇與她身後的一大堆奴僕。
秦嬤嬤笑著向她問好:「表姑娘好,今日風大,您可要保重身子,多披幾件衣裳才是。」
龐世薇與年輕時的龐氏有三分相像,柳葉眉、杏仁眼,丹寇唇,再配上那一股弱柳扶風的體態,活脫脫一個壁畫裡走出來的高雅仕女。
「多謝嬤嬤關心。」龐世薇低頭淺笑,給身側的柳珠使了個眼色,柳珠便遞了一把碎銀給秦嬤嬤。
秦嬤嬤不過是隨意寒暄幾句,哪裡知曉龐世薇會出手如此大方,當即便推辭著不敢受。
「嬤嬤拿著吧,近來表哥成婚,你這個奶娘日日夜夜地操勞,著實是辛苦了些。」龐世薇莞爾一笑,說話間自有幾分讓人如沐春風的和潤在。
小貼士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(。&1t;)
&1t;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