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生着气,却没有不管不顾走很快,反而时不时停下来让他缓一缓。
先生已经够照顾他了,是他自己今天没有乖。
蒲听松在主位上坐下,把他拉到身前,细致地擦去他的眼泪,“哭什么,怕我罚你?”
江弃言低头站着,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脚尖。
蒲听松给他擦眼泪的手跟着他的脑袋一起越来越低,在看不见他的小脸之后,蒲听松终于开口,“不罚你,吃饭吧。”
或许是怕看不见,伤到他的眼睛,又或许是觉得擦不干净没有意义,蒲听松的手离开了他的眼角。
江弃言吸了吸鼻子,更想哭了。
下次先生给他擦泪,他就不低头了,这样先生可以多擦一会。
他有些眷念地想着,然后看着同样高高的木椅,犯了难。
脚伤了,爬不上去。
可是先生生气,他不敢再让先生帮他。
他就那么杵着,仿佛是一颗人形的小树,一动不动。
“教过你吗”
,头顶传来声音,“记不住?”
“先生……”
蒲听松似乎还要说什么,只是在听见他的呼唤之后,便立刻停住,不再继续。
“你说”
,蒲听松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孩。
小孩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。
先生明明有话要说,却愿意先听他讲。
先生……给了他很多尊重。真的。
“我记得住……”
江弃言的声音不大,只是刚刚好能听清,“先生教我,有困难要主动找先生帮忙。”
蒲听松听他说话听得很认真,这种认真,给了江弃言些许勇气。
“先生……”
江弃言仰头,带着满脸泪痕,“椅子太高了,可以抱我一下吗?”
与昨夜一样的话,但得到了不一样的结果。
蒲听松听完,就点了点头,把他抱到了腿上。
“脚疼了一路了吧”
,蒲听松一边给他揉着,一边些许怜惜的说,“早就想要抱了吧?就算不愿意开口,也教过你不开口的法子,不是吗?”
江弃言不说话,看似专心致志地咬着香喷喷的鸡腿。
只是时不时转动的眼珠和始终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。
可能是怕他噎着,直到看着他咽下嘴里的肉,蒲听松才开口,“是为师不够宠你吗?”
江弃言有些吃不下去了,他放下鸡腿,有点慌张地摇头。
“在愿意宠你的人面前逞强,是不信任,也是辜负”
,蒲听松不紧不慢地说完,就看见小孩存了很久的眼泪哗哗往下掉。
“知道你很不安”
,蒲听松声音柔和了一点点,“可是不安,同样也是不信任的一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