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高原雪域的风雪停止,草木茂盛的山丘,出现一栋狭小的草庐。
柳观春牵着江暮雪走近那一座小屋,一时无言。
她怎么都没想到,江暮雪原来也只会盖这种简陋的小屋,简直和她在妖域里住的那一间一模一样。
就连睡榻都是鲸骨制成的!
柳观春盯着那一张只够一个人睡的小床,犹豫许久,还是忍不住说:“这张床,好似只够一个人睡?”
柳观春本能觉得,床榻这样的风水宝地自然要让给大师兄的。
可她还没筑基,才刚刚引气入体,她畏寒怕饿,也实在不想睡在地上。
要是江暮雪能再变出一张床就好了。
可江暮雪只是看了她一眼,凝神细思,转眼间,屋里的小榻变宽,成了能睡下两人的床。
柳观春盯着那张任她竖躺横躺都能施展拳脚的床榻,心中领会了江暮雪的意思。
他是要与她同床共枕。
柳观春迟迟不说话,江暮雪冷眼睇来:“不妥?”
柳观春想着,唐婉好歹是江暮雪的未婚妻子,兴许修士行事奔放,他们在内门之中,早就同床共枕,共处一室了。
她要扮演好唐婉,若是这时拒绝,岂不是露出马脚?
柳观春做好心理准备才来的这个幻境,又怎能半途而废。
她摇摇头:“没有,这样很好。
我、我亦想和师兄一块儿睡觉。”
说完,柳观春的耳朵滚沸,脸上也有点烧。
屋子有了,柳观春又看一眼被厚雪覆盖的山色,她故意感叹一句:“冬天不好抓小兔、山鸡,恐怕连一口好吃的荤肉都没了。”
话音刚落,屋外的雪絮,转瞬间消融,山林万物复苏,郁郁葱葱,又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。
柳观春心中欢喜,不免感慨,江暮雪果真很疼爱唐婉,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。
柳观春来得太匆忙,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唐婉的一言一行,她连唐婉的日常饮食偏好都不知道,生怕在江暮雪面前显露端倪。
每次,柳观春夹菜,都会事先看江暮雪一眼,见他脸上无异色后,她又颤巍巍地问:“我应该爱吃这个吧?”
柳观春指了指那一碟梅菜干肉。
江暮雪瞥向她,为她夹了一块肉。
等油润的酱肉堆在碗边,柳观春料想唐婉应该是爱吃这个的。
好吧,肥肉软嫩可口,正合她心意,柳观春高兴地端碗,大快朵颐。
遇到下一碟酸辣蘑菇凉拌铃木耳,她又问:“这个……我从前是不是也很爱吃?”
柳观春故意说“从前”
,那么不管爱不爱吃,她都能用“现在口味不同”
的理由,糊弄江暮雪。
江暮雪又看她一眼,不动声色地夹一筷子,堆在她的饭尖尖上。
柳观春得意地想,她应该蒙得不错,又对了一次。
一顿饭下来,柳观春吃得肚皮滚圆。
她下意识要帮江暮雪洗碗,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,端走了吃净的碗碟。
凡事都有江暮雪照顾,柳观春只需在一旁和师兄说说话便是。
人间会洗衣做饭的男人不多,大多数人都是把这些家务琐事丢给家中妻子处理。
老实说,江暮雪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,简直就是凤毛麟角。
柳观春都有些羡慕唐婉了,她竟有这样贤惠的师兄,婚后的日子必定和和美美。
夜里,柳观春洗净头和脸后,想到从今往后,她要和江暮雪睡在一张榻上。
她不知唐婉和江暮雪究竟到了哪一步,若是睡前也有那些男女之间的亲昵事,她该如何拒绝?
倘若抵抗太甚,让江暮雪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唐婉,那他会不会永远受困梦阵之中?
柳观春并不想害死江暮雪。
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,幻境里的种种都是虚像,是假的,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记忆,不必太过挂心。
柳观春如此在意,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,不得已才用肉。身入境,等她修为再高一些,能够神识出窍,到时候去各个法阵办事,就不会这么狼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