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梨懵懂地歪了歪头。酒精把她薄薄的脸颊染得海棠般红艳,口红被青花瓷的茶盏抹花了一点,桃花眼也迷离了几分。她微怔了一瞬,像在猜他那一挑眉是什么意思。
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,苏梨的指尖迷糊地在半空迟疑了一瞬,最终似乎鼓足勇气,轻柔而小心地落在他的唇角,声音柔而疑惑,靡风软醉。
半真半假地试探,她心里竟也升起一点小小的赌气与忐忑:
“……是……在这里吗?”
顾慕飞的丹凤眼一沉,深水般的瞳仁似乎霎时收缩——苏梨竟感觉自己像乍然被他公开反摁在这张椅子上。
顷刻间,他的呼吸仿佛彻底被掠夺——
但下一秒,他的嘴唇只紧抿成一线。
指尖带来的香气似乎让他的身体一紧。
“苏梨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
懵懵地,像意识到做错了什么,苏梨收回手。她恍惚似看到顾慕飞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黯淡,让她心中莫名一涩。好看的远山眉朝他蹙着,桃花眼消沉,隐约透着难受。
……反正,喝醉了的女孩子最好接近了,不是吗,顾先生?
“我、我先出去一趟。”
起身,苏梨踉跄着离开牌桌。
柔软朝顾慕飞背转的刹那,苏梨这才察觉到自己心跳的真实混乱。
那一瞬间的触碰……竟让她也差点失控。
原来,她自己也有些入戏了。
这可不行,苏梨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失控了?
高跟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,心跳随着摇晃的步伐逐渐平缓下来,她轻轻按住发热的脸颊,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含义的弯……
……而离了她的牌桌,一切立刻变得索然无味。顾慕飞的心底竟隐隐泛起根本不该有的烦躁。他打牌屠杀起别人的无情陡然就跳出他的手腕。
两人的小动作早就被一旁坐庄的周一收入眼底,他有些得意地远看着:老顾,你这座以前闵财校园里难攀的冰山,也有今天。
近乎鬼祟地凑到顾慕飞的身侧,周一胳膊一肘,反搭在顾慕飞的平肩上,小声凑近耳边调侃道:
“……怎样,这苏梨苏学妹如何?‘一树梨花一溪月,不知今夜属何人’……是你要的那个不是?
“别看她柔柔弱弱,她可是我们校研究院读建筑的院花呢。至今她还是单身。”
……梨花?
顾慕飞眼也不抬。
这个称呼倒和当事人很像,纯白里透着一点点野心红。
但她比花可活跳跳多了。
“苏学妹这么久没回来,老顾你确定不去瞧瞧?”
周一挤眉弄眼。兄弟之间没什么好遮掩的。
“梨花”
。像不可抗拒的挑衅,顾慕飞竟骤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急迫,似乎必须立刻……
抓住她。
但起身的动作慢得像犹豫。顾慕飞无声按了按周一的肩,像特别谢他,又像叮嘱他今晚都最好赶紧闭上嘴。
顾慕飞起身便去寻找苏梨。
他是在整个套房外的大露台上找到苏梨的。露台探出夜色中起伏的闵秀山,夜风里飘落起小雪,苏梨的背影伶仃得像一艘飘得太远的舢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