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亭松迎上去,拿出大理寺公文递给他,这人转过身,借着月光看了眼,摇摇头道,“草民不识字。”
“这……老翟不在吗?”
孟亭松问道。
守义庄的差事可不是谁都愿意做的,老翟孑然一身,已守了十几年,和大理寺的人也甚为熟悉。
“回大人,他人不舒服,草民来替他守一晚。”
这人面露难色,“要不是他央求,草民也是不愿来的。”
“我们是大理寺的,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傅大人。”
孟亭松与他交涉道,“里面有一具名叫江由的尸体,因案情已结,所以拉走下葬。”
“怎么半夜来呢。”
这人看不懂文书,嘟嘟囔囔地抱怨着,瞧出来这里官最大的是傅行简,便朝他看去。可眼神不过刚刚触到,傅行简就好像觉了似的,原本旁落的目光蓦然间锁在了他身上,这人慌乱地撤开目光,似乎是不敢再置喙,侧身让出了大门。
孟亭松倒是笑笑,解释道,“大理寺的事多如牛毛,一向是排到几时算几时,更何况运尸这种事,通常就是晚上来的,大白天的也怕扰民。”
踏过义庄门槛的那一瞬,傅行简几不可见地微顿了下,目光扫过了一直低着头的守门人,他站在门边,脚下踩了一团浓重的黑影,是他自己的影子。
已是月上中天了。
义庄并不太大,并排的有五间狭窄的停尸房,傅行简和孟亭松并不必进入房内,几个杂役也不是头一回做,熟练地穿戴好了,便提着灯进去收拾。
饶是他们见识多广,也不禁小小地惊呼了一声。
“你后来查看过他的尸吗?”
月色之下,本来一直看着停尸房的傅行简忽然转身,问向身后的孟亭松。
“也就第三天时来过一次,只隔了门远远看了一眼。”
孟亭松蹙眉道,“当时江由的皮肉内脏均已腐化严重,开始脱落,根本无人敢靠近。一听到直接结案无需查验,就连仵作都松了口气。”
“究竟是何种毒物。”
傅行简沉吟道,“竟不似是大楚能有的。”
“我也怀疑是什么外来之物,但现在皇上要结案,咱们也只能结案。”
“嗯。”
傅行简淡淡应了声,里面几个人恰好抬了木板出来,上头细细一卷草席,看起来就跟没东西似的。
“大人,咱们就拣了拣骨头。”
一名杂役出来,大口呼了几口气才道,“剩下的弄不出来来了,几乎没地儿下脚,里头那张停尸床也脏得不像个样子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
傅行简道,“今日这活不轻松,我会秉明何大人,这次的殓尸费用会给双倍。”
几人虽蒙着口鼻看不出笑,可眼角立刻飞起的纹路昭示了他们的欣喜。
“你们进去可现什么不寻常的?”
“有有。”
银钱多了,杂役更是答得更是积极,“小的也算见识过不少,可这样的还是头回见,而且咱们进去的时候地上就有不少脚印,看起来倒像是刚踩的。”
“脚印?”